首页 发现之旅 文化

周建初:挑土工“炼”成文物修复师

2019-06-28 21:04

摘要:最近,周建初一直在海宁市袁花镇的一个小村庄里忙碌,那里刚刚发掘出一个距今2000多年的汉代墓葬群。“一到考古现场,我整个人就兴奋起来,好像30多年前一样。”周建初说。 17岁那年,周建初第一次扛着铁耙,随着浙江省考古队在自家村子里进行考古挖掘的时

周建初:挑土工“炼”成文物修复师

  最近,周建初一直在海宁市袁花镇的一个小村庄里忙碌,那里刚刚发掘出一个距今2000多年的汉代墓葬群。“一到考古现场,我整个人就兴奋起来,好像30多年前一样。”周建初说。

  17岁那年,周建初第一次扛着铁耙,随着浙江省考古队在自家村子里进行考古挖掘的时候,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和考古打一辈子交道。当时,他连“考古”两个字的意思,都没有弄明白。

  30多年里,周建初坚守在考古现场,一点点剔除文物上的泥土,还原历史现场,寻找那些被湮没的文明。与此同时,他也成就了自己的精彩,从一名只能打打下手的挑土工,成长为一名修复了3000多件文物的专业文物修复师。

  结缘

  “我想跟着考古队去看看世界”

  周建初的家,在海宁市周王庙镇星火村。1988年的夏天,这个小村子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情:砖瓦厂取土制砖时,竟然挖出了许多罕见的东西。很快,这个消息被汇报给了海宁市博物馆。同年9月,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考古队进驻星火村展开抢救性发掘。

  考古发掘需要找人帮忙挖土挑泥,刚刚初中毕业、在家务农的周建初,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活,就去报了名。带上从家里拿来的土箕、扁担、铁耙,周建初跟着省考古队挖了一个多月。

  周建初回忆,每天挑土6小时,单趟将近30公斤,工费每天4元钱,一天下来,肩膀皮肤磨破了大半。几天后,年轻的挑土工所剩无几,他却留了下来。

  这成为了周建初参与的第一个考古项目——海宁荷叶地遗址。该遗址内,清理出良渚文化墓葬16座,随葬品有琮、璧、钺、石锛、石犁和陶器等共380件。

  省考古队离开星火村前,时任省考古队队长刘斌想招募几名能干的少年培养成考古队的技术工,他看中了周建初,小伙子踏实能干肯吃苦。“当时村上的年轻人都不愿意去,离家远而且工资不高。”但是周建初心动了,“我没啥别的本事,好奇考古这个工作,还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1988年10月,周建初坐上省考古队的吉普车,到了位于杭州市瓶窑镇的省考古所工作站,成了10多名考古技工中的一员。

  突破

  “挖了5年土才学会辨认墓葬”

  初到省考古所,仅有初中文化水平的周建初既感到惊喜,又惶恐不安——自己连文物名称都认不全,更别提挖掘和复原了。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在老师傅们的带领下,周建初开始学习修复文物,在凌乱的陶片中寻找可以对接的陶片,进行黏合。“这活讲究的是细心、耐力和经验,必须把握弧度和位置,稍有偏差,器物就合不起来。”面对缺腿断耳、破裂不堪的珍贵文物,周建初深深感到自己的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的马虎与懈怠。

  画图是周建初学习的另一道难关。“发掘出来的器物,我们要用线图来记录。它的厚度、内部结构、质地、瑕疵等等,都是照片没办法展现的。”说到这里,周建初翻出了一本工作日记,向记者展示了其中的一小幅图,“虽然看上去只有几笔,但线条的粗细,图案的尺寸、器物的纹理都要画清楚,这需要很长时间的磨练。”

  一边学习,一边实践。每隔一段时间,周建初就会跟着省考古所的领队去全省各地参与考古发掘工作。“辨认迹象是考古发掘中的关键环节。一旦判断错误,会使古文化遗址的研究价值大大降低。”周建初说,辨认迹象要依靠土质、土色和细微的遗物颗粒来辨识,而且要选择合适的光线多次辨认。

  这是一个严谨又耗时的过程,短则半天,长则一天甚至几天。“我挖了5年土,才渐渐懂得如何辨认出哪些迹象是墓葬,哪些迹象是灰坑。”周建初介绍,灰坑就是古人的垃圾填埋场,而碰到墓葬等重要的迹象,就要仔细地清理。

  野外考古工作是个磨人的活,清理墓葬,需要趴在坑边清理,一趴就是一两个小时,腰酸背疼是常事。但遇上下雨天,得了空,周建初就会窝在一旁,开始修复文物、总结记录。“我们发掘的大部分遗址都是新石器时代的,因为年代久远,极易损坏,修复工作繁重。”

  凭着一股好学的劲,周建初在文物修复上开始小有突破。“老师傅们传下来的,都是用环氧树脂和固化剂等材料修复陶器,胶住后放在沙盘里。这种化学材料要过24小时才能使两块陶片黏合牢固,耗时长。”后来,在桐乡新地里遗址发掘时,周建初开始尝试用502胶水修复陶器。

  不过没想到,刚开始,周建初就遇到了难题。“陶器刚出土时很潮湿,得先把陶片晾干。泥质陶片之间缝隙比较大,用502黏不上去。”周建初没有气馁,他在反复实验后发现,用泥末碾成粉,塞到缝隙里,再用502胶水就能黏起来。

  令周建初最有成就感的,就是其中一件碎成300多片的陶器。“普通陶器只有30多片,但那件陶器的陶片只有手指甲盖那么大,而且质地很酥松,手稍微用力就会变形。”周建初前后花了一个多星期才终于将它修复完成。

  看似微小的改变,却带来了大影响。桐乡新地里遗址一共出土了上千件文物,考古队边发掘边修复,前后花了8个月。如果用环氧树脂老办法修复,四五年都没法完成。这个项目,后来被国家文物局评为田野考古三等奖。

  恒心

  “在考古界我还只是个小学生”

  2003年,周建初回到家乡,入职海宁市博物馆。“因为缺少正规科班教育,我感到自己的知识很贫乏。”周建初最怕的就是遇到文言文,“尤其是不断句的,读起来那叫一个吃力啊!”

  周建初决定恶补自己的专业技能。工作之余,一有空他就开始在博物馆里摸家底,翻阅各种古典书籍。“我很感谢年轻的时候跟着省考古队南征北战,从专家们身上,我不仅学到了许多知识,更学到了钻研的劲头。”

  专业知识少不了,实践技能也很重要。“真正下到考古工地上,靠的就是经验和细心。”周建初记得,有一次他和同事们在斜桥金石墩遗址,发掘出了不少的玉珠。“最细小的玉珠仅两毫米直径,要命的是玉色还和土色近似,用竹签清理时也得十分仔细,否则玉珠就会连泥土一起带出,被遗漏丢失。”

  日积月累,周建初在工作中开始可以独当一面。2014年,周建初被派往海宁市文物保护管理所盐官文保部,担任部主任。他的工作更忙了,除了要去考古工地发掘,还要整理大量的文史资料和文物修复、研究、保护等工作。

#p#分页标题#e#

  “这些破石头,值多少钱啊?费那么大力气,又拿不到多少工资。”许多亲友都对周建初很不理解。“但我觉得很满足。”周建初说,沉浸在考古中,就像跨越千年,在和古人对话,是精神上的愉悦,与物质层面的满足很不一样。

  所以,周建初从来没有停止过学习、钻研。“文物修复看似只是修修补补,但要把工作做好,历史、地理、天文、地质等各方面都要略知一二。”他笑了笑,“在很多考古界的老师们面前,我其实还只是个小学生。”

  考古这一行,周建初一干就是30多年。他先后参加了各类遗址考古项目30多个,在海宁新发现20多处古文化遗址,累计修复文物3000多件。他说自己最幸福的时刻是和家人、朋友们在博物馆参观时,指着展品自豪地说:“这是我修复的!”本报记者 沈烨婷 通讯员 柴天明

返回首页
相关新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