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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失传边缘的德安布帐傩戏——专访布帐傩戏代表性继承人桂训锦

2013-02-26 10:53

摘要:国家旅游地理2月26日讯 傩戏素有中国戏剧的活化石之称,布帐傩戏流传于九江市德安县吴山镇一带,已有1300多年的历史。近年来,由于多种原因,布帐傩戏虽已成功申请到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但失传的窘境依旧如影随形。 最完整的布帐傩在他心里 提起布帐傩戏

  国家旅游地理2月26日讯  傩戏素有“中国戏剧的活化石”之称,布帐傩戏流传于九江市德安县吴山镇一带,已有1300多年的历史。近年来,由于多种原因,布帐傩戏虽已成功申请到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但失传的窘境依旧如影随形。
 

  最完整的“布帐傩”在他心里
 

  提起“布帐傩戏”,大多数人都会一脸茫然。上网百度或谷歌一下,你也会失望地发现古老的它只是缩略版地存在于这个新兴的互联网世界。如果把布帐傩戏比作一座迷宫,桂训锦,这位74岁的老人大概就是它的地图,在他的心里有“布帐傩”最完整的脉络,他也因此承担起这一文化瑰宝的守护重任。
 

  从老人的口述与提供的文字资料中,可以得知“布帐傩戏”是北宋乾德年间,从京都汴梁开封府到江州做官的潘氏三兄弟带来的都城勾栏瓦肆中的歌舞杂剧花棚会,已经在九江市德安县吴山地区传承千年之久。布帐傩戏主要包括“潘太公游春”、“做潘太公戏”两大部分,因此它又被称为“德安潘公戏”。潘太公是一人名,相传吴山桂氏一族的先祖曾育有八子,其中两个因病夭折,剩下的染病后被一名叫做“潘太公”的人医治痊愈。为纪念和感谢潘太公,桂氏后人创立了“布帐傩戏”,并由“六桂”的后裔传承下来。居住在桂氏周围村庄的胡、李、陶姓家族因崇尚潘太公“祛病消灾,保人平安”的神效,也将其作为神灵祭拜,因此有了“六桂三胡二李一陶”四大家族十二村庄共同祭祀潘公的习俗。每年正月初一到十五,一支由十六人组成的表演队伍会按照既定路线在十二村庄进行巡演。白天为“潘太公游春”:十六人分工明确,两人打旗、一人打鼓、一人敲锣、一人吹笛、七人抱潘太公像、一人挑箱子、一人挑太公日用品、一人挑被子、一人总指挥。每经过一个村庄,当地百姓都会在家门口摆上丰盛的贡品接待游春队伍,然后自发地集中在宗祠祭祖祈福。晚上搭台做戏,主要包括杖头傀儡与面具化妆两种表演。表演前首先在祖堂内拉起一块蓝色的布帐作为表演区域,当地称布帐为“花棚”。人物上棚前先由演员合念一段诵词,再在锣、鼓、笛三乐器的音乐伴奏下演出节目。棚上的傀儡表演由一两个演员分别用左手撑杖头傀儡,右手握着傀儡的两膀在布帐内左右摇摆,翩翩起舞;棚下由演员带着面具随着剧情在布帐的中间出入,有请神、舞刀、舞棍、弄剑、捉蛇、竖杨桩等各种武艺表演,但都不开口;唱念全由场外一个叫“参军”的代唱代念二十四段杂剧与歌舞。
 

  迄今为止,杨柳村成为仅存的保留了布帐傩戏完整技艺的村落。74岁的桂训锦是这一技艺的代表性继承人,他从9岁开始学做戏,11岁正式上台表演。“红楼听雨”的年纪里见证过布帐傩的繁荣,但一场文化大革命让一切戛然而止。那场大破坏中潘太公像被捣毁,面具、乐器被损坏,演出一停几十年,布帐傩遭遇从所未有的低谷。直到1983年当地人自发筹款重修道具,1985年举行了文革后第一场完整的潘公戏演出,布帐傩戏才又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但令人扼腕的是除了杨柳村之外,布帐傩戏在其它各村因为遗忘几乎已经处于失传状态。潘太公戏共有九个剧目,角色众多,全场演下来需要两个小时左右。桂训锦作为唯一一个能胜任全部角色,熟悉全套流程的传人,成为这一文化瑰宝濒临失传的最后防线。他也因此亲自导演了文革后首次全场、1985年在德安樟树里录像拍影的潘太公戏,多次参与、筹办之后的演出(文革后完整的布帐傩戏只举行过两场,其它的都为片段式的表演)。桂训锦就像一段“布帐傩戏”70多年活的历史,脉络分明地诉说着“德安潘公戏”起伏跌宕的近代之路。
 

  他看不清“布帐傩”的未来
 

  布帐傩戏保存了唐代的音乐,宋代的杂剧,街市的傀儡歌舞,是一份珍贵的原生态文化遗产,对于认识宋金时期的演剧风貌和中国戏曲发展史有着重要的意义。2011年11月份“布帐傩戏”成功申请到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但这却似乎并不能扭转它走向衰落的命运。“不给工资,别人就不愿来学”,桂训锦老人坦言。潘公戏的学习需要长期的训练和积累,而且有“传男不传女”的规定。吴山镇经济并不发达,农村青壮年大部分外出务工,要找到常年驻扎在家且又无偿的传承人几乎不大可能。再者,随着时代的发展,娱乐方式的多样化,潘公戏古老而一成不变的演出内容也逐渐对当地人失去吸引力。“刚开始觉得新鲜,会去看。看了几次后,觉得还不如在家看电视”,当地一位受访的村民直言不讳。缺少观众,没有演员,潘公戏自08年开始又处于停演状态。“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有一天我不在了,布帐傩戏也就跟着传不下去了。”这一顾虑不仅是桂训锦的,也是所有关注着布帐傩戏的人的。据了解,老人在找不到学徒的情况下,也尝试着将这一技艺传给自己的儿子。但由于工作繁忙,长期不在家,即使受传于“名师”,桂海生也只是略得一二。拿老人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三分之一都还没学全”,说这话时桂训锦浑浊的眼睛里有很深的迷惘。
 

  “潘太公游春”近年来在当地出现了新的变化,“开着车子载着太公游春”成为一种新的形式。没有了浩浩荡荡的步行队伍,没有了童子引路,冰冷的金属车壳将“潘太公”与夹道的路人隔离开来……这是文化的创新,还是创新中的“弄巧成拙”,我们尚有待思考。布帐傩戏的剧目千年不变,与现代观众求新、求奇的心理格格不入。是否要迎合时代更改表演内容来延续布帐傩戏的生命力,还是固守祖宗诂训,以“不变应万变”博弈一场?这些都成为“布帐傩戏”前进过程中跳跃不过的现实选择题。因为农村传统观念的影响,杨柳村村民一面希望布帐傩戏得到传承,一方面又固守“技艺不外传”的思想,不赞成桂训锦老人接收外村学徒。这也成为布帐傩戏传承的一个极大限制。 “现在如果有人肯学,我都教,不管别人是否赞成。”面对自己的高龄,面对布帐傩戏的窘境,这位七旬老人掷地有声地对笔者强调到。但“布帐傩戏”从它产生开始就注定了它不是属于某一个人的。它是时代的,是人类文明的,因此守护它的重任也不应该只落于一个人或一个群体肩上。拯救走在失传边缘的“布帐傩戏”需要专业团队的考察与指导,需要社会的重视与援助,这是一场一群人的攻坚战。
 

  “叹我公,我公生我一条龙,本说生孙来侍老,大朝选出一场空……”,采访最后老人随口唱起了戏中的一段。沙哑的声音、流畅的调子夹杂着古老的气息和攸忽即逝的飘渺在七月炽热的空气中悠远绵长地荡漾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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